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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rles离开后的一个小时，Erik靠在办公桌上，手里握着Charles在时拍的几张王室官方照片浅眠，骤然被火急火燎闯进来的秘书打断，来者喘得上气不接下气，眉头紧皱，断断续续地吐出来的字连成句子就是：

 

“King Charles的车队在路途中突然爆炸了。”

 

Erik“嗖”地一下站起来，抓着秘书的衣领让他说清楚点，秘书说到一半又被甩开，基诺沙国王不顾形象地飞奔下楼，不顾卫队的阻拦，从车库开了辆车，直接驶出了王宫。

 

车载电台里也在播报这个新闻，他听到Wanda和Pietro、Lorna因为在另一辆车上，并未受伤，只是受了惊吓时松了口气，但电台播报员接下来却有些哽咽，说爆炸点就在King Charles的那辆车上，现在警方和消防已经赶到了现场，King Charles至今生死未卜。

 

Erik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，听到“爆炸点在Charles的车上”时他就失去思考能力了，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。他已经缺席了他们关系里的许多重要场合：周年纪念、孩子出生、生日；他也没送过Charles什么东西，最初给过他几件饰品，比起他从前处处上心的那人来算是小巫见大巫；他甚至从来没在Charles遇到危难时陪在他身边，比如那次难产，虽然他没生过孩子，但住进重症监护室三天是什么程度他还是知道的。现在Charles命悬一线，他无论如何得赶到现场去。

 

现场的救护人员已经扑灭了爆炸产生的火光，炸弹的威力似乎并不大，连驾驶座的Logan都只受了轻伤，唯独Charles——他在爆炸点正中心，当场被冲击波弹了出去，倒在了马路上——至少从现场来看是这样。

 

Erik赶到现场时在场的所有警察和救护人员都吓了一跳，他们知道王室肯定会带人来，但没想到国王会这样驾驶着一辆超速的车出现在事故现场。他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、嘴角带血的Charles，不顾警察的阻拦，向伴侣奔了过去。

 

“陛下——！！”

 

“Charles？”Erik跪在他身边，他看到Charles的头部、面部、手腕、背全部被血浸染，双腿扭曲，医护人员在原地为他简单处理伤口，见到他来，Charles吃力地说出了一个词——“孩子。”

 

“他们都安全，只是吓坏了。”Erik转头看向被Logan和Scott看护着的三个孩子，垂头再次告诉Charles：“我们的孩子都很安全。”

 

接到这个信息的Charles点点头，眼看就要闭上眼睛，Erik猛地增大了音量，叫了句他的名字，试图让他保持清醒。Charles的眼睛半睁半闭，护士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，几个人缓慢地将他移到担架上。Erik看着地上的那滩血，发现自己手抖得根本抱不稳孩子，Lorna嚎啕大哭，叫着“妈妈”，“我要妈妈”，Pietro躲在姐姐身后，眼圈也是红红的，Wanda则安安静静地看着救护车驶回基诺沙的方向，盯着她的父亲，说出了对着他的第一句话：“炸弹是不是你放的？”

 

“什么？”

 

“你恨妈妈，你想他死。”

 

Erik摸了摸大女儿的脸，Wanda嫌恶地甩着小脸，拉着弟弟后退一步，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作凶狠状时实在有些滑稽，但Erik知道Wanda是认真的。

 

“我爱你母亲，我不会想他死，我想保护他。”

 

Wanda依旧愤愤地看着他：“真会撒谎。”

 

 

 

Charles的座驾还未驶出基诺沙境内就出了岔子，定时的小型炸弹被装在克拉科国王座椅底下，冲击力不大，但足够隐蔽。克拉科迅速对基诺沙提出了质疑，结合最近两方国王的婚变，言语间控诉基诺沙王室别有用心，国王婚内出轨伤害他们的王不说，还想着害人灭口。

 

基诺沙王室还未回复，基诺沙的人民就坐不住了，他们一向喜爱King Charles，同情他的遭遇，Charles在基诺沙的言行让他完全称得上是一位完美受害人，在丈夫出轨后心灰意冷带着孩子离开，却在路上遭此横祸——王室谋杀的一出大戏已经完整地铺开在两国人民眼前。

 

Erik没心思管这些舆论，他让侍卫长和侍女在王宫护着孩子，自己守在医院。Charles未伤及致命处，但依旧经历了一次大出血，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昏迷不醒，已经是第五天了。

 

Scott抱着Lorna来找他，他熬红了的眼睛才勉强恢复一点神采，女儿踩在他的大腿上，趴在母亲床前，委委屈屈地叫“妈妈”，他听得心颤，告诉小女儿妈妈会醒过来，只是需要一点时间，女孩撇撇嘴，问他“是不是还是很忙”，Erik摇摇头：“以后都不忙了。”

 

“真的？”女孩眼睛一亮，环住了他的脖子，奶音黏糊糊的，“爸爸，喜欢。”

 

Lorna在他的侧脸“吧唧”亲了一口，又想爬到Charles的病床上亲妈妈，Erik制止了她，但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：“你喜欢爸爸？”

 

“唔嗯！”

 

Scott轻咳了一下，板着脸，将目光投向了床上的国王，担忧之情溢于言表。

 

“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，”Erik看着Charles忠心耿耿的这位随侍官，“我会好好照顾他。”

 

“我想您现在应该去应付一下外界的舆论，陛下，”Scott对他说话时就像个机器人，不带丝毫感情，“现在盛传是基诺沙王室为了永绝后患试图暗杀Charles陛下，您打算怎么应对？”

 

“我没有干这事。”

 

“您的小情人权利也不小，您确认他不会吗？”Scott已经想拿鼻孔看着他了，“之前在基诺沙王宫，就有人在饮食上做手脚，试图让King Charles流产。”

 

“还有这种事？”Erik惊了，“是谁干的？”

 

“据我们的调查，”Scott抬眼看着他，停顿了一下，“您不会喜欢这个结果的，总之King Charles之后的饮食全在我们的监护下进行，但是King已经误食了部分药物，最终依旧引发了难产。”

 

“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

“陛下日理万机，知道的都是别人的喜好和习惯，不记得自己伴侣怀着孕需要关怀也很正常，”Scott的语调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阴阳怪气，咬着牙挑着眉，恨不得用眼刀把他砍成八块，“陪产哪有陪情人出游重要呢，您不来也…..正常。”

 

“正常”这个词在他嘴里被掰开了，揉碎了，再狠狠地吐出来，Erik看得出这么多年他跟着Charles，应该很想一刀砍死自己。

 

这不怪他，他自己也很想一刀砍下去，只是赎罪远没有这么简单，面对乱摊子一死了之是懦夫的行为。

 

“他还有哪些事是我不知道的？”Erik抱着女儿，轻声问Scott。

 

“没有什么，您现在知道了也意义不大。”

 

“告诉我吧，从前的和以后的，都告诉我。”

 

Scott没有说话，给了他一个“不关你事”的白眼，从他怀里把小公主抽了出来，又多看了Charles几眼，Erik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撇了下去，似乎有些想哭。

 

 

Charles醒来的时候看到Erik靠在他床边昏昏欲睡，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和自己现在的状态，接着决定先把自己的两位随侍官叫来。但他一张口就放弃了——Logan下手虽然轻，但目前他确实受了伤，喊不出来。

 

他的动作很轻，但Erik依旧察觉到了，迷迷糊糊地抓住了他的手，轻声叫他：“Charles？”

 

他适时地挤出了两滴泪，而且很快就有决堤的架势，Erik慌了，手忙脚乱地替他擦，柔声细语地安慰他：“没事了，我在这儿，别哭。”

 

“对不起，Charles，对不起。”

 

Charles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，但他确实哭得停不下来了，一见到那双灰绿色的眼睛，从前隐而不发的那些委屈经历就涌入脑海，三年多在基诺沙王宫的生活每一天都踩在刀尖上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那些漫漫长夜的，最爱的人根本不在乎他，无论自己怎么哀求，他都不愿留下来陪自己过夜，难产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，在产房绝望地嘶吼伴侣的名字，但那人依旧没有来看他。

 

Erik按他预想的那样自责又悔恨，程度比他想的还深，看着他哭得浑身颤抖，男人抚着他的脸，下嘴唇已经咬出了血痕，Charles哭得喘不过气，这让他心惊胆战，时刻注意着他身边监测仪器的数据。呼吸机下的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，他侧身去听，听到了模模糊糊的“Magnus”。

 

“Charles，我在这儿，”他拉住爱人的手，“我把他认成了你，我太盲目（Blind）无知了，对不起……”

 

Charles的眼睛睁大了，蓝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，他继续说：“我去找过你，可你已经不在了，我把他当成了你。”

 

“我的Charles，我的Francis，”Erik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，“我爱你，我一直爱着你。”

 

Charles苍白的嘴唇撇了撇，眼泪顺着太阳穴滑下，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在演戏，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，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 

“Charles？”

 

他忍着痛，张开苍白干枯的嘴唇，气若游丝，他有很多话想说，他想控诉Erik这几年来的冷落和伤害，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绝望了，不会接受也不敢接受他的爱，但是一开口，他还是只发出了几个简单的词：“我好痛。”

 

“Erik，我好痛。”

 

Erik抚着他的脸，跟着他流泪：“我会好好对你，我会保护你，Charles，我保证，我向你保证……”

 

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？”

 

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反应，闭上了眼睛，在叫来护士确认Charles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后，Erik重新坐在了床边，握住了Charles的手，轻轻吻了一下。

 

“Charles，对不起。”

 

 

King Charles苏醒的事很快上了新闻简讯，三个孩子前往医院看望母亲，克拉科王室也派人前来看望他们的国王，Erik始终呆在Charles的病房内，赶在Charles休息时处理公文，在Charles醒时帮他换药、喂他吃东西、替他擦拭身体，在孩子们来时抱着Pietro和Lorna，让他们能够凑到Charles面前亲吻妈妈的脸，又不会伤到Charles。Wanda不愿让他抱，在他宠溺的目光下自己哼哧哼哧移来一个小凳子，拜托Logan叔叔把她抱到凳子上，自己凑上去亲母亲的额头和鼻子，又小心地摆弄母亲的卷发，告诉他自己和弟弟妹妹们过得怎么样。

 

基诺沙王室始终没有回应外界的猜测，国王一直呆在医院是事实，虽然仍有大部分人猜测这是作秀，但在事情定性后，人们也渐渐地不再讨论这件事了。King Charles正在逐渐恢复，King Erik在照顾他，这是他们知道的全部。

 

“我听说你在查处地狱火？”Charles张嘴咽下他送来的那口汤，看着他喝下下一口，这是应克拉科王宫的要求——最初Charles不肯吃任何他送来的食物，他先试一口也不行，一定要让他吃下一半的量，他知道Charles不信任自己，但也只能依着他来，一碗汤两人分食一半，一块点心也得掰成两半吃，只有这样Charles和克拉科才会放心。

 

房间的监控由Scott把控，全方位多角度监视着整个房间，Logan在Charles手边的位置装了紧急求救按钮，以便随时进来保护他。Erik理解这些做法，也没有异议，他知道自己现在仍旧被克拉科王宫防着，被Charles防着，那次他给嗜甜的Charles带了土耳其软糖，沾满糖霜的软糖不好分食，在他递到Charles手上之前，Scott打掉了那块糖，面无表情地伸手：“请先给我们验毒。”

 

他尴尬地把糖盒递了过去，转头看见Charles在笑，他也笑了一下，站在原地愈发不知所措，Charles已经在和Logan说话，他与这其乐融融的氛围格格不入。

 

这次Charles主动向他搭话，他自然十分高兴，点点头：“是，Shaw和Nicolas都是地狱火成员。”

 

“到哪一步了？”

 

“第二步收尾。”

 

“离斩草除根还有多久？”

 

“最多一个月。”

 

“能到什么程度？”

 

“用他们所有人的脑袋下象棋。”Erik放下喝完的汤，拿起餐巾细心地替他擦去了嘴角的残液。两位王之间的对话似乎不需要太多解释，Charles也没有对他的手段多显惊讶，Erik是个狠人，爱和恨都发狠，曾经共眠的枕边人如今就可以斩首，这对君王来说是家常便饭。

 

“会不会有一天你也拿我的脑袋下棋？”Charles笑着看向他。

 

“你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吗，Charles？”Erik突然正经了。他摇摇头。

 

“他们谋逆已久，意图篡位，Shaw仗着老臣身份欺压大臣，无法无天……最重要的是，他们伤害了你。”

 

“伤害我的不是他们，是你，Erik，”Charles轻声说，“他们固然利用了从前我们的相识，试图用像我的人来迷惑操控你，但你扪心自问，Nicolas有没有逼你日日陪着他？有没有让你扇我巴掌？有没有让你娶我然后婚内出轨？”

 

“他们只是助推，只是催化剂，伤害我的一直是你，Erik。”

 

Erik沉默着垂下了头，声音沉闷：“我能做什么？”

 

“我要你在Wanda成年时封她为王储，”Charles接话接得非常自然，似乎在讨论今天晚餐吃什么这样的问题，“她会是基诺沙未来的女王。”

 

Erik眉头紧锁，他对女儿接任女王没有任何意见，只对Charles此举的意图感到意外——或许又不那么意外。Wanda厌恶他，亲Charles，她成为女王后，Charles作为女王爱戴的母亲，自然更受尊敬和重视，基诺沙被Lehnsherr家族多年独揽的权柄就会外泄到克拉科国王手中，他的权力恐怕只会被逐渐架空。

 

“我更属意Lorna。”

 

“Lorna是我最小的女儿，我不想让她担这么大的担子，你没看到Wanda吗？她已经很有你的风范了。”

 

“你想要基诺沙，我可以封你为拥有完全治国权力的King。”

 

Charles瞥他一眼，眼角隐隐的笑意让他遍体生寒：“你封我？”

 

“Wanda也是你的孩子，你在担心什么？Lehnsherr？”

 

“你想得没错，我就是要基诺沙，你刚开始不是这么看我的吗？一个为了谋利嫁给你的克拉科新王，”Charles打开Scott之前放在床头的糖盒，拿起了一块，问他要不要，接着自己咬了一口，一边吃一边和他说话，“既然你这么想，那我就这么做，不然你岂不是要失望了？”

 

“婚礼的时候……”Erik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么，到了这个程度他似乎只能靠本能说话，大脑已经转不了了，“婚礼上的你很漂亮。”

 

“是吗？”Charles含着糖，摇摇头，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
 

“很抱歉蜜月只过了一天就抛下了你。”

 

“不记得了。”

 

“还有……和你同房并不恶心。”

 

Charles“啪”地一下把糖盒放到桌上，语气很轻柔：“没事，你也没有机会犯恶心了。”

 

“Charles？”

 

“我要Wanda做基诺沙的王储，Erik Lehnsherr，我手上有得是你出轨时期的照片和录音，再来点三年间的王室秘闻，你混蛋国王的名号就坐实了，”Charles笑吟吟地看着他，“被逼退位就太没面子了。”

 

“你在威胁我？”

 

“是的。”Charles分外乖巧地点了点头，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，“你说过你爱我，对吧？”

 

Erik点了点头。

 

“那证明给我看吧。”

 

“把王位给Wanda，我就留在你身边继续做你的伴侣，要是不给，你就在这王宫一个人呆着吧，或许你可以留下Nicolas，我听说他很擅长模仿我，”Charles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上的表盘，“第三者和出轨人的胜利，我这个老气横秋不合你口味的就退场到克拉科去，听上去也很不错，是不是？”

 

Erik的嘴唇微微蠕动，半晌才垂眉，再抬眼时已经有泪：“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？”

 

“是的。”

 

“再也不离开？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你会继续爱我？”

 

“别得寸进尺。”

 

“好吧，你会一直做我的伴侣？”

 

“是的，我会一直做你的法定伴侣。”

 

Erik俯下身，轻轻摸了摸他头顶的卷发，又凑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，最后抚着他的脸，轻柔虔诚地留下了一个吻，抵住他的额头，轻声哀求：“Charles，别离开我。”

 

Charles嘴角勾起，抬手抚摸丈夫的下颌，主动吻上了Erik的唇。